窗外的沙漠

多久沒聽見過蟬鳴，竟會把夜裡的蟋蟀給誤會。
但我心中的笑意可比嘴角還要高揚。那是太美麗荒唐的誤會。
比起城裡的夏天滿是燙手的水泥牆鋼板，夜裡冷氣機轉個不停的喧囂。
怎麼也聽不到夏夜山巒裡傳來的微鼾和沁涼。

小時候漫山遍野和阿嬤的菜園都踩滿了我的探險故事，夏天總是綁都綁不住的童心。
那時也總是疑問煩躁為什麼夏天會這麼吵雜，為什麼夏天的蟬大口吸著樹汁還要大聲囉唣。
忍不住抱怨就不能小點聲品嚐嗎？所以有事沒事就想找叫最大聲的蟬麻煩，但捉起來叫的又更大聲更嚇人，只好放他一馬。
還有爬的太高躲的太遠的都是我恆久的對手每到夏天就狹路相逢又望樹興嘆。
不過那也無損我的夏天，等到他們全脫了殼就輪到我滿心歡喜一隻撿過一隻。

夏天不管我走到哪，正探險著那片樹林或偷偷躲在阿嬤的瓜棚下摸索。這蟬鳴總是似無忌憚地跟在我耳邊。
像是要打小報告，昭告世人特別是阿嬤。我又亂跑搗蛋了。而阿嬤的嗓門顯然比他大的多還要嚇人。

有時散步在林蔭間涼爽快意，難得沒有惱人清聽的蟬鳴。
步伐像要翩翩舞起時，踞高臨下四面八方灑落的蟬鳴聲差點沒叫人氣岔了氣。
又有時趁著風涼不關窗的夜朦朧睡意前，蟲鳴聲卻又還夾著高八度的蟬叫。叫得精神為之一振，叫得哭笑不得。
難道他們之中還有夜貓子？這麼好精神還是分不清楚白天黑夜？又或者是熱得發夢蟲鳴蟬叫分不清？畢竟這樣的夜貓子還真不多聽。
還有時我在池塘裡踩水，瞪視著水蜘蛛吹泡泡還會跟著發現他慢條斯禮邊爬邊走邊鳴叫，像儀隊大模大樣。

不管我走到哪，夏天總是滿足著不停歇的蟬鳴；不管我身在哪個城市，蟬鳴總是滿足著我不停歇的童年和記憶裡的那座山頭還有我的阿嬤。